从《仙剑四》电视剧“撕番”怪现状谈起

近日，《仙剑四》热播，不免有所关注。毕竟曾经的仙剑迷，仙四是我最后玩的一部仙剑系游戏。不过现在我已对仙剑没有太大的执念了，所以此前对仙剑四翻拍也没特意关注，直到现在开播了，蹭限免白嫖看了几集。平心而论，若以宽容的心态，还是勉强能看下去的。但作为游戏党，以及一名带脑子看剧的吃瓜观众，有些东西看着是真难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取消跳过片头片尾，我看到在字幕打出领衔主演时，在男女主演后面的名字特意标注了“ 排名不分先后”字样——我顿时就乐了，恍然了悟了之前风闻的“撕番”或“争番”是什么意思了。真是活久见，现在的内娱年轻人真会玩，居然还有这骚操作。

在我原本的认知中，一个故事应该有个主角，那是很显然的事，而谁是故事的主角，也是一目了然的事。我对此习以为常，感觉就如太阳东升西落那样，却不想他们已经进化到煞有介事地辩论“日心说”与“地心说”那般的境界与信仰了。

话说，中国的娱乐文化与表演体系也发源于传统戏曲，后者不仅有明显的行当特征（就是常说的生旦净末丑），每个戏也有行当特征，就是说某个戏是生角挑大梁，还是旦角挑大梁。在传统戏曲中，大伽给小伽配戏是很常见的，并不会因为有艺术大家给你配戏就改变了这个戏（及其故事）的主角特征，并不会将原本的生角戏变成旦角戏，或原本的旦角戏变成生角戏。

现代影视剧也很直观，只要接受过义务教育的有基本的语文阅读（与听讲）能力的观众，都应该很容易感知一个戏或一个剧的主角是谁，尤其第一主角是谁。这也是最简单易行的创作准则。

或许也有少量剧作，是存在所谓双主角或多主角的。比如《绝代双骄》，常认为是兄弟俩双主角，《天龙八部》被认为是兄弟三主角。不过若看过原著小说，也容易理解《天龙八部》的第一主角是段誉，而《绝代双骄》的第一主角只能是江小鱼。双女主的剧也有，比如电影《青蛇》，虽然原著小说诚然是小青为主角，但电影版呈现更倾向于青蛇与白蛇双女主。

更曲高和寡的，无主角的群像剧，也不是没有，比如《三国演义》与《水浒传》就属这类，很难说其中谁是主角。《红楼梦》也写了女子群像，但它是有第一主角的，就是贾宝玉，不管林黛玉或薛宝钗演得多好，伽位多重，也不能改变这个共识。当然，你可以改编，不叫《红楼梦》，比如叫《黛玉传》，让林黛玉作第一主角则没问题。《西游记》就不必说了，地球人都知道那个猴子是第一主角，如若不然，六老师就要为胡编生气了。

名著级别的群像剧，咱就不讨论了。就说双主角，如有优秀编剧努力跳一跳，还是有望够得着的。这种情况也以同性双主角居多，双男主，或双女主，我几乎没见过一男一女构成的双主角。大概是因为以同性的视角，才能够强化表现某个深层次的主题，而一男一女就容易狭隘于感情的俗流。我非常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我看过的剧，大概也只有《我与僵尸有个约会》的男女主最接近双主角架构了。就是马小玲与况天佑的故事，这二者的人物塑造及其对剧情的推动作用，可算是等量齐观了。不过若再仔细分析一下，他们也是有所侧重的，在第一与第二部，况天佑该算第一主角，而第三部则是马小玲为第一主角。然而，陈十三的编剧才华，却是相当难得的。

所以，对于主流的影视剧来说，就别碰瓷双主角、多主角以及群像剧了，从商业效益讲，那是性价比低而风险高的买卖。老实按单一主角架构稳扎稳打就可以了。纵使单主角，配角演得好也能出圈、深入人心啊。至于男主女主抢第一番位，更是没必要了。某知名电影奖项，不是专门区分最佳男主奖与最佳女主奖吗？可见这并不矛盾，在尊重故事与戏剧本身的主角特征规律外，也充分照顾与认可了男女演员的贡献。

然后我们来看剧版《仙剑四》，作为改编作品，但凡玩过游戏的，都该知道云天河才是主角呀，这都能有争议，能撕得起来？见微知著，这说明啥？这说明整个剧组的重心，都不在于想要将戏拍好，而全放在于其他各种利益勾当上了。

到最后，这个撕番闹剧都没处理好，只好在片头片尾郑重声明“排名不分先后”。那就尴尬了，这两道刺眼的创口贴，就封印了这版《仙剑四》成为经典的可能。

也许吧，撕番创口贴只是软封印。剧作改编本身的失误，尤其是产出质量与投入资金比的出奇低下，才是触及灵魂的硬封印。

事实上，按仙剑四游戏原著的宏观叙事，韩菱纱恰恰是四人队中最不重要的角色，没有她，仙剑四的主体故事仍然成立。而紫英、梦璃与天河三人则是不或缺的，因为他们三人代表着当年琼华派利用双剑网缚妖界妄图飞升这件大事中三方势力的后人，由后人反思前人的做法。从这个背景看，菱纱就只是由于神仙打架，殃及凡人，被无辜牵连的“路人甲” 。所以即使没有菱纱，天河也会去阻止琼华飞升，只为救苍生。因为琼华飞升，禍及苍生。但苍生是个很浮泛与抽象的概念，身边的朋友则是更具象可感的存在。这就是韩菱纱这个人物形象的重要意义，她是凡人间鲜活可爱的象征，更是主角的爱人，所以主角愿意为她而战。但你不能反客为主，说菱纱是这个故事的第一主角，那就过分了啊。

所以呢，到底是谁给了四千年底气，让她有了能成为主角的错觉？万事不决，甩锅编剧就对了。编剧在改编时给菱纱加了很多戏，加了更多的 CP ，有着最多的感情戏——恰像《花千骨》与《步步惊心》那里，但凡剧里的好男人，都围着女主转，自然就捧女主上位了 ——这个逻辑感人，倒也无话可说了。